公益途中的道德风骚

很不幸的是，被视为公民社会萌芽和主代表的草根组织一再自陷泥淖。如果说爱心妈妈胡曼丽、潘芏的“爱在海边”、张淑琴的太阳村等一系列慈善机构受到的仅仅是道德质疑，那么公盟遭遇天价罚款、益仁平被指涉嫌非法出版等事件已经面临非常严峻的法律问题。

　　更加不幸的是，这些草创组织似乎没有看到社会发展环境的变化，无论伸手要钱、要理解、要自我辩护，所能祭出的大旗只有一杆，就是期期艾艾中陈列出来的“为了弱势群体，为了社会公平”。仿佛在瞬息万变的社会发展中，这种哀婉的道德可以把自己打造成金刚不坏之身，有生存需求，他们穿上这件道德服装，便可以赚取一些捐款回来，随着剧情变化，自身安危受到威胁，他们依然穿上这件道德服装，以为慈善这件道袍可以再次发挥效用。

　　这样说有些俗套，不过纵观中国NGO的发展历史，但凡设立一个慈善项目或者锁定要服务一个目标群体，20年前用一类凄伤悲怆的眼神和边贫病弱的人群打动人心，20年后依然是同样的招数。只不过时代在进步，在NGO初起步阶段，人们的心情和关注点宁愿追随所指，从而形成了一种没有追问的合作，爱心链条似乎配合得相当默契。而现在，NGO不仅仅是爱心的发动机和集散地，它已经成为社会发展的一部分，已经不是被无意中忽略的指挥棒，它同政府、公司一样成为可以看得见的显性的社会存在，社会不再那么简单盲目地释放爱心，人们已经将目光投注这条爱心指挥棒本身。

　　阿喀琉斯的脚腕已经悬在空中，群众的目光箭簇已经开始射向这些公民社会的萌芽者，而假如这些组织没有形成与社会同步发展的道德标准，那么，仅仅谴责是没有用处的。一旦欺诈、挪用、贪污、违法这些致命的特征真的移步到这类组织身上，死亡是必然的，即使它头戴公民社会启蒙者的美丽光环。而政治的对立想都不要想，顶多被反华人士利用一把，依然会被抛在被法律惩处的废墟里。

　　拉辛从希腊神话中汲取素材所写的戏剧《安德洛玛刻》曾经在1866年引起一场批评史上的论争。剧中一位败军之将的寡妇要保全儿子，用委身嫁人而后自杀的办法来成全自己道德上的满足：既不失贞又留住儿子的性命。批评家们以“道德的风骚”来形容安德洛玛刻在尽一个寡妇的本分和妥协之间的矛盾。就其性格塑造方面，一方面获得喝彩，一方面受到谴责，道德因此获得更深刻的诠释。

　　仍如拉辛所言，“巴黎的趣味和雅典的趣味并无二致。”对NGO所祭出的道德大旗进行分析，未尝不可促进其警醒，加深第三力量实实在在的健康内涵。在政治、道德、法律三者之间，因其非政府地位，故常常易于被误解也常常被利用；因其从业领域附丽道德，故最绚丽也最易沉湎利用道德的魅力；因其耽于道德佑护，故常常游离于法律治理之外。

　　这三者之间，NGO最看重也最乐意与道德相伴，道德具备无比风骚是因为它既是武器也是温床，既是食粮也是铠甲，而忘却了道德同样有风险，更忘了道德与其它二者之间的关系。所谓道德，伦理学家有一种解释，道即道路，德为政治秉性及习惯。而道德本身即是隐形的法律，法律是显性的道德，法律即是道德的底线。这样的解释姑且看做是最有利于理解三者关系的解释。

　　其实最有效的办法是，利用道德的风骚并不错，关键在充当爱心指挥棒的时候，棒尖所指，尽是奉献的引领、爱心的释放，握棒的手却不要陶醉，莫忘一头是风骚，一头是风险。时代的变迁让人的政治属性和法律属性日渐成熟，NGO不应该长不大，一成不变的生存方式就是不想生存。